3月9日晨曦微露,涂才莲夫妇已经在自家的小店里忙活起来。再有半小时,店里的第一拨客人就要来了。一想到这些,涂才莲手上的动作更快了,往磨浆机里喂满浸泡好的大米,赶紧把一捆腐竹浸泡到清水里,转身又清洗起水池里堆得满满的蔬菜。她的丈夫则开始切胡萝卜丝、香菜末、葱花、蒜苗……
“现在生活好过多了,就在一年前,我们一家人都没敢想过,能把日子过得像这个样子。”涂才莲与贫困抗争了20多年,已近而立之年却始终难摆脱一个“穷”字,直到去年3月,在镇村和相关部门帮扶下,她通过艰苦创业终于走上脱贫致富路,一家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童年不幸 坚强面对
1989年,涂才莲出生在长汀县涂坊镇红坊村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,3岁时就没了母亲,4岁便跟着父亲捡破烂为生。
“我和父亲住过桥洞,住过别人家的牛棚。夏天蚊叮虫咬满身是包,冬天冻得手脚长冻疮。”回忆童年,涂才莲的双手禁不住握成了拳头。她说,打记事起,很少见过父亲的笑容,在一次拾荒的路上捡回妹妹(一个因病遭遗弃的婴儿)之后,因为家里多了个孩子,父亲的话才多了起来,偶尔也有了笑容。妹妹没吃的,父亲就向邻居讨米汤喂养;妹妹的哮喘经常发作,父亲就到山上采各种草药煮水给她喝。
1997年刚过完春节,父亲东挪西借,把涂才莲送进村里的小学。“校长看我父亲不容易,没多说什么就收下了我,直接插班读一年级下学期。”涂才莲说,她学习非常努力,虽然跳过了上学期的课程,但半年下来她的成绩仍进入班级前三名。“暑期老师布置的作业,我只用10天就做完了。然后,我一边帮父亲带妹妹,一边给妹妹念课本。那时候,我天天盼着开学,每天课本都舍不得离手。”
终于盼到开学,涂才莲却没能回到学校,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了。看着父亲躲闪的眼神,懂事的她对父亲说:“我多捡些破烂,换了钱再上学。”“那时候,我们每天都能见到才莲一手牵着妹妹,一手拖着个编织袋,见到废纸张、破布头、塑料瓶、锈铁钉,两个小女孩就像见到宝贝。”老邻居陈阿婆说。
就这样,涂才莲和妹妹用了大半年的时间,每天早出晚归为自己挣学费。1998年春节后,她又回到心爱的校园,插班读二年级下学期。可是当年9月,由于父亲身体每况愈下,妹妹要治病,涂才莲不得不再次辍学。
2001年,涂才莲13岁。过完年,她便随同村的几个大哥大姐到广东东莞打工。因为年纪小,很多工厂都不肯收,最后她来到一家专卖广东肠粉的小店应聘。她谎称自己16岁了,老板要她出示身份证,她哭着请求老板能留下她,老板心软了。“店里包吃住,每月100元工资,除了买生活必需品,还能往家里寄70多元。每月寄钱后,我都会激动好几天,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养家了。”涂才莲说。
吃苦耐劳 用心学艺
涂才莲在店里打工,不光是为了挣钱,她想得更多的是学点手艺,梦想着以后有机会自己也能开一家小吃店,让父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。
因此,工作期间,涂才莲认真地看厨师制作广东肠粉的每道工序。“我手里在洗碗,眼睛却盯着厨师,将每道工序熟记于心。”她说,为了多学点厨艺,她还利用每天的闲暇时间,不厌其烦地向周边其他小吃店的师傅请教菜品制作方式,认真做笔记。由于识字有限,她就在本子上用只有自己看得明白的线条、图形做标记。
“其实打工的头几年,我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好多字。”涂才莲告诉,饭店为了招揽顾客,每天都播放歌曲,一天10多个小时不停放那几首歌,一个月下来,碟片上的歌她基本都会唱了。晚上下班,涂才莲就把碟片附带的歌单带回宿舍,一边唱着歌,一边对应记着歌词每个字怎么读、怎么写。就这样,涂才莲学会了300多首歌,也认识了上千个文字。“后来,我可以读报、看书了,爸爸知道了,非常高兴。”她感慨地说。
在涂才莲的眼里,父亲是一个有骨气的人,他从不向命运低头,而是与命运抗争。谁家地里有活干,他总是第一个操起锄头、最后一个放下锄头的帮工。“爸爸是努力想让我和妹妹过上好日子,但家里连几分薄田都没有,他也没有技术,有的就是一把力气。直到他去世时,身上穿的还是捡来的旧衣服。但他永不服输的精神,成为留给我们最大的财富。”说起父亲,涂才莲禁不住落泪。
在父亲的影响下,涂才莲吃苦耐劳、省吃俭用,供妹妹顺利上完小学。可不幸随之又来,2009年,父亲因积劳成疾去世,长女为母,她早早地挑起了家庭重担,凭着韧劲和毅力,把这个破碎的家支撑下去。
擦干眼泪 重新出发
2010年,经人牵线,一名厚道的外地青年走进了涂才莲的生活。两人合计,不出远门了,就留在涂坊镇。由于还有不少债务,夫妻俩打算先在当地打工还债,等有了钱再开一家小吃店。“辛苦干了快5年,眼见债务还得差不多了,结果厄运再次降临。”她说,2015年春节期间,一场无情的大火将她家的木头房子烧成灰烬。
闻讯后,镇村干部、左邻右舍及时给涂才莲送来慰问金,以及大米、棉被等生活用品,邻居还腾出房子让他们一家暂住,相关部门也迅速为他们申报灾后房屋重建手续。在当地政府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帮助下,涂才莲一家于当年下半年建起两层砖混结构的新房,购置了新家具。住上新家的那一天,涂才莲激动得哭了又哭。
饱经生活磨难,涂才莲觉得,一直打零工不是办法,她决定通过自主创业摆脱贫困。“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脱贫致富,这也是对大家关爱最好的报答。”涂才莲下了决心,与丈夫商量一番后,决定开办小吃店。可是资金哪里来、店面哪里找……一系列的问题,必须考虑周全。
正当涂才莲夫妻俩一筹莫展时,2015年冬,镇、村将其列为精准扶贫对象。镇村干部、挂钩帮扶部门工作人员多次上门走访,涂才莲也积极反映自己的脱贫想法和计划,得到肯定和支持。
去年3月,在相关部门支持下,涂才莲顺利地申请到3万元小额贷款,还有各级共3000多元的生产性扶持资金。在村两委协调下,集镇中心为她无偿提供了一间店面。于是,涂才莲的“美味小吃店”开张了。
诚信创业 摆脱贫困
午饭时间,再次来到涂才莲的小吃店,却遇上她正和几个客人争执着什么。原来,客人多点了几道菜,她觉得客人点的菜肯定吃不完,为避免浪费,建议没上的菜可以退掉一些。客人理解了她的用心后,欣然接受了意见。
“客人菜点多了你们还操心,不是可以多挣些钱吗?”打趣道。“浪费了太可惜,不能只为了多挣钱,做生意得讲诚心、良心,这样才是长远生意。”涂才莲笑着说。
涂才莲的小吃店主要经营广东肠粉、泡猪腰等客家风味小吃。由于她早年在东莞“偷师学艺”,加上后来又多次到长汀城关向业内人士请教厨艺,还注重从网络上学习相关知识并在食品制作中创新,“美味小吃店”名气在当地渐渐响了起来。涂才莲待人热情、做生意厚道,客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,遇到赶集的日子,客人多得要排队。
生意好了自然也累,涂才莲每天从早上5点忙到深夜。为了让家里多一份收入,今年初,她丈夫又在镇里的工厂找了一份工作,现在小吃店主要是靠她和婆婆在打理。“我们也想请个小工,可是生意毕竟才起步,还请不起。哪怕再苦再累,我也要坚持下去!”涂才莲说。
阳光总在风雨后。如今,涂才莲一家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,小吃店每月纯利润约3000元,丈夫也有了一份比较稳定的收入。“这两年要争取把盖房欠的钱还清,然后好好培养孩子读书。”涂才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。
“我是靠政府和乡亲们的帮助,才撑过了最难的时候,才有了今天的生活。”为了帮助其他困难乡亲,涂才莲除了优先向他们购进食材,还常跟他们分享自己的“脱贫经验”。她说:“脱贫不能等靠要,致富不能睡大觉,只要有决心和毅力去改变生活,再难的日子也能熬出头。”